我九岁时被叶家收养。代替他们走失的小女儿叶澄，进入这个新家庭

　　《莫名养之》

　　我九岁时被叶家收养。

　　代替他们走失的小女儿叶澄进入这个新家庭。

　　十年后，在家宴上。

　　堂叔家的熊孩子偷拿了我的画本，抖落了满地。

　　他嚷嚷着：「程渺姐姐太奇怪了！」

　　速写纸上，大的小的，正面侧面，都是养兄叶霁的脸。

　　养母脸色一沉，养父眉头紧蹙。

　　而叶霁坐在订婚对象的身边，冷冷地看向我。

　　1

　　餐厅顶灯大亮。

　　每张画像，似乎都在暗示我对叶霁越轨的心思。

　　我走过去，将茶汤泼在上面。

　　眼睁睁看着这堆画变成了废纸。

　　「都是废稿，不要了。」

　　所有人一时之间沉默。

　　叶霁冷着脸，说：「渺渺，回房间去。」

　　堂叔对着熊孩子招招手，

　　「叶丰泽！你怎么能偷偷跑到程渺姐姐的房间里？」

　　「那怎么了？她反正只是一个寄住在叔叔家里的人啊，又不是我真正的姐姐！」

　　我蹲下来，默默清理了地面上的狼藉。

　　染料渐渐糊成一团，所有色彩从白纸上流失。

　　我画了好多年的叶霁，一夕之间都成过去。

　　第二天，我独自去了大理。

　　叶霁发来消息：

　　【去哪了。

　　【程渺，接电话。」

　　第 23 通来电后，我终于接通。

　　「在哪儿？我去接你。」

　　「哥，我已经成年了。」

　　叶霁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说：「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？」

　　我喝了口咖啡，望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巷，低声说：

　　「生日快乐，哥。

　　「礼物我放在你房间的柜子里了。」

　　叶霁对我而言，是很特别的存在。

　　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雏鸟情结。

　　在我刚进入叶家时，是叶霁牵着我的手，一点一点熟悉这里的一切。

　　小时候，我觉得叶霁像一棵大树。

　　「渺渺，学校里有人欺负你的话，要记得告诉哥哥。」

　　他将我送到新学校门口。

　　人来人往中。

　　我仰头问他：

　　「哥哥，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？」

　　叶霁笑了起来，

　　「当然啊，你是我的妹妹。」

　　是啊，我是他的妹妹。

　　2

　　小学四年级的时候，我放学比叶霁早，就拜托司机先生送我到叶霁的学校门口。

　　等叶霁和朋友们走出来。

　　「啊叶霁，你妹妹又来接你喽！」

　　「妹控狂魔叶霁！」

　　「闭嘴，快滚。」

　　他笑骂着，然后一路小跑过来将我搂在怀里。

　　「脸好凉，哥哥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吗？」

　　司机先生笑着说：

　　「渺渺小姐是坐不住的。」

　　他低笑着用双手搓搓我的脸蛋。

　　「好乖。」

　　叶同徽日日忙于公司的事务，苏禾夜夜躲在房间里以泪洗面。

　　叶霁也是寂寞的，也是需要人安慰的。

　　有一次我偷看到他望着叶澄的照片茫然若失。

　　即使他性格开朗，有许多许多的朋友。

　　也免不了在某个脆弱的时刻，为亲生妹妹的杳无音信悲伤落泪。

　　我走到他身边，默默地趴在他的膝盖上。

　　这是一种无声的陪伴。

　　可我要更努力才行。

　　我心想。

　　3

　　高中的时候，叶霁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。

　　他偷拿照片给我看，说：

　　「渺渺，你有没有觉得这女孩子跟你有点像？」

　　不像。

　　她比我漂亮，也比我开朗。

　　见我不说话，叶霁只好叹了口气。

　　「哥哥遇到了感情问题，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讨女生喜欢。」

　　「做你自己就好了啊。」

　　我拂去画纸上的橡皮屑，说：

　　「大大方方的，不拖泥带水，不强求不挽留。」

　　「嘿，这小脑袋瓜真灵光。」

　　他摸摸我的头发，

　　「渺渺有没有喜欢的人？哥哥提前帮你打探打探。」

　　我将一张张人像画压在胳膊下，不想被叶霁窥见。

　　「哥，我不早恋的。」

　　他哈哈笑起来，说：

　　「那哥哥就不担心了。」

　　4

　　假期的时候，我时常去叶老先生家里玩。

　　叶老先生的家里有很多书。

　　像一座小型图书馆。

　　有许多都是他那个当作家的小儿子叶时序留在这儿的。

　　叶老先生允许我随便看。

　　而他，则捧着本小儿子的新作，戴着老花镜认真地研读。

　　我蹲在他身边问：

　　「时序叔叔这次的书好不好看？」

　　叶老先生讳莫如深地晃了晃手指。

　　「估计是要拿奖哩。」

　　我伸长脑袋想窥一眼，叶老先生「嗖」地把书一歪。

　　「嘿嘿，少儿不宜，等渺渺大一些就能看了。」

　　叶时序跟叶同徽的年龄差相当大。

　　因此叶同徽时常对这个弟弟感到无计可施。

　　那年，我第一次见到叶时序。

　　「哥哥你好。」

　　叶霁捏捏我的手，小声地纠正：「他不是我们的哥哥，是我们的小叔叔。」

　　彼时叶时序坐在沙发上，怀里抱了本福尔摩斯探案集。

　　「叶霁，这是哪家的小姑娘？」

　　「是我爸爸从福利院领养的，她叫程渺。」

　　叶时序微一挑眉，随后伸出了手。

　　「你好啊，渺渺。」

　　但也仅限于此。

　　我们没什么机会经常见到。

　　倒是能从他留下的各种读书笔记里，了解到这位小叔叔丰富灵动的想象力。

　　我便在驱动下，提笔随便写写画画。

　　被叶老先生看到，连连夸赞：

　　「嚯，渺渺还有绘画的天赋呢，真好。」

　　5

　　一个月后，叶霁的初恋宣告失败。

　　活泼的小姑娘笑着骂他，说：

　　「我不喜欢妹控哦！」

　　乌黑乌黑的房间里，叶霁将自己埋在被子下面，像个鹌鹑。

　　我趴在他的床头前，「啪」地按亮了台灯。

　　「哥，我今天跟隔壁班的男生打架了。」

　　叶霁「哗啦」掀被而起，红着眼看我：「怎么回事！你有没有受伤？」

　　我「噗嗤」一声笑了，说：「他自知理亏，不敢动手，老师问他，哎你脸怎么了，他说自己在门上撞的，然后全班都笑了。」

　　叶霁顶着鸡窝头，松了口气。「那就好，以后这种事，要直接跟老师讲，一个女孩子，整天动什么手？」

　　我眨眨眼。

　　「你不难过了吧？」

　　「都被你给吓回去了。」

　　「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她，才会这么伤心的吧？」

　　「她不喜欢我，我觉得还好，她说我妹控，我很伤心。」

　　叶霁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，一脸憋屈。

　　「渺渺，女生是不是都不喜欢妹控？」

　　大概是我们真的走得太近，而我又是叶家的养女。

　　风言风语，很难隐瞒。

　　即便叶霁没有意识到这些，我还是要帮他考虑。

　　「是吧。」

　　我对他笑了笑，说：

　　「所以哥，以后……我就不去校门口等你了吧。」

　　6

　　我开始跟叶霁保持距离。

　　倒是他，觉得我进入了青春期，心里藏着好多的小秘密。

　　「渺渺长大了，都不跟我亲了。」

　　他摸摸我的头，叹了口气。

　　兴许是我的养母苏禾看出了什么。

　　她提前给叶霁打预防针，却恰巧被我听见。

　　「程渺是养女，你做事都要有分寸。」

　　「我对她好，这难道还错了？」

　　「我没有跟你开玩笑，我不可能接受她成为我们家的儿媳，你要是有那心，也趁早给我掐灭。」

　　叶霁似乎无奈地笑了一声。

　　「我怎么可能喜欢？我把她当做小澄来爱，怎么会存有那种心思？

　　「妈，不要再胡思乱想了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，好好吃药，快快健康起来。」

　　这番敲打果然收到了成效。

　　叶霁不再花更多的心思陪我。

　　在身体接触上也明显拘谨，恪守分寸，点到即止。

　　我们不再互相分享烦恼和喜好。

　　一切走上了正常的轨道。

　　当然，这是因为叶霁很爱他的母亲。

　　7

　　我的额头上有一道疤痕。

　　确切地说，是苏禾发病后，将画框扔到了我的头上。

　　她刚开始对我很好。

　　好像我是她真正的女儿。

　　把我抱在怀里，温柔地捋顺我的头发。

　　但后来，好像突然清醒过来。

　　记起我是一个叶澄的替代品。

　　歇斯底里地尖叫，恨不得将我撕碎，将我赶出叶家。

　　我十二岁那年。

　　苏禾的生日。

　　我将亲手画的画装裱在画框里送给她。

　　她本是柔婉淡然地坐着，看到画。

　　却忽然眉眼扭曲。

　　「你是什么东西！

　　「怎么敢做我女儿的？！」

　　画框砸过来的瞬间，我只感觉眼前一片空白。

　　接着有什么顺着我的额头流下。

　　我以为是我的眼泪。

　　可是我不敢哭。

　　我来到叶家，没有流过一滴眼泪。

　　养父叶同徽常常欣慰地拍拍我的肩，说：

　　「渺渺是个懂事的好孩子。」

　　我倒在地上。

　　闻到血的铁锈味，尝到血的咸腥味。

　　可我依旧害怕苏禾生气，害怕他们将我送回福利院。

　　「……对不起，妈妈。」

　　再次醒来时，叶霁坐在我的旁边。

　　他握着我的手，眼睛很红。

　　「渺渺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？痛不痛？」

　　「不痛。」

　　我望着他，浑身很冷。

　　「哥哥，我要被送走了吗？」

　　叶霁闻言，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
　　「没有人要把你送走，哥哥向你保证。

　　「只是妈妈生病了，她……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，她其实很喜欢渺渺的，希望渺渺不要怪她，好不好？」

　　「......好。」

　　其实好痛。

　　我骗了叶霁，叶霁也相信了。

　　这道疤因此留下。

　　除此之外，什么都轻描淡写地过去了。

　　那时我才意识到。

　　原来他们真的无法爱我。

　　8

　　叶霁上大学后，谈了一段又一段的恋情。

　　偶尔也会带女友回来见家长、吃饭、过夜。

　　但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友好。

　　曾经有一任女友认为，他们的分手，全是由于我在叶霁背后搬弄是非造成的。

　　是我对叶霁图谋不轨。

　　于是多次通过加好友的验证信息辱骂加诅咒我。

　　我拿给叶霁看，他发了好大的火。

　　说都由我来处理。

　　之后这些消息销声匿迹。

　　可某一天，他们又复合了。

　　叶霁的每一任女友，好像都有初恋的影子。

　　皮肤很白，五官明艳，笑容明媚。

　　只是每次都不欢而散，因为各自的三观，各自的家庭，各自的喜好。

　　叶同徽告诉他。

　　「现在谈着玩玩可以，毕业工作了，你就该找真正适合自己的女孩了。」

　　叶霁说：

　　「什么才是适合的？我现在只觉得累，好像谁都没办法走进我心里。」

　　他吃了两口就转身上楼。

　　剩下我们三个，沉默着用完这顿晚餐。

　　大一刚开学，班里有个男生似乎对我有好感。

　　叶霁一调查，竟然是叶家曾经合作对象的小儿子。

　　家世不错，模样帅气。

　　这事被叶同徽知道了，说：

　　「渺渺喜欢的话可以谈谈试试，对叶家也好。」

　　苏禾难得露出笑容来。

　　「我看可以，叶霁，你说呢？」

　　叶霁回过神来，只是说：

　　「渺渺还小，不着急。」

　　9

　　我没有兴趣跟什么有钱人家的儿子谈恋爱。

　　我萌生了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。

　　于是我开始接活画稿，慢慢存钱。

　　偶尔累到手指抽筋，脑袋发昏。

　　时间慢慢走过。

　　叶霁正式地进入了叶氏集团。

　　为了做出点成绩，他每天高强度地加班。

　　我们很少能见面。

　　那天他第一次参加完应酬，凌晨回到家。

　　我听到门开的声音，跑下楼去。

　　叶霁不知喝了多少，在助理小魏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进了玄关。

　　他对小魏摆摆手：

　　「你先回去吧。」

　　我倒了杯水，蹲在他面前。

　　「哥，回屋睡吧。」

　　他的呼吸声很重，酒气扑在我的脸上。

　　「渺渺？」

　　「嗯，我在。」

　　叶霁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。

　　就在这时，玄关处的感应灯「啪」地熄灭。

　　四周顿时一团漆黑。

　　我刚要出声，却有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我的后脑勺。

　　随之而来的，是叶霁带着醉意的嘴唇。

　　叶霁吻了我。

　　可这吻带着潮湿和寒意，令我不太喜欢。

　　等灯再次亮起……

　　一切回归现实。

　　叶霁好似终于大梦初醒。

　　他猛地推开我，像碰到什么避之不及的事物。

　　我的后背撞在门上，「砰」的一声。

　　非常痛。

　　起夜的阿姨披着外套赶过来，疑惑地问：

　　「这是怎么了？」

　　叶霁神色恐慌地扶住额头。

　　他没有再看我一眼，转身上了楼。

　　我翻来覆去，一夜未眠。
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我把叶霁堵在房间门口。

　　他的双眼里满是红血丝，看着骇人。

　　「叶霁，昨晚那个吻——」

　　没等我把话说完，他就沉着脸避开我的目光，低声说：

　　「渺渺，你不该这么做，我只是把你当成妹妹，仅此而已。」

　　叶霁从我身边擦过，不允我说完最后的话。

　　好像我彻底变成了那个对他图谋不轨的人。

　　而他，也从不曾让苏禾失望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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